薄如蝉翼——这是对病理石蜡切片最贴切的形容。它真正的厚度是3微米,即千分之三毫米。这样纤毫微薄的切片是如何制成的?有人或许会推断是用电脑控制某种精密仪器自动完成的,毕竟以人的感官水平要达到这样的精细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但事实是,这3微米的切片是完完全全由病理科技师手工制作的。
病理科虽分属于检验科,却和早已自动化的检验科不同,病理科的绝大部分工序依然必须靠纯手工完成。这不仅和当代技术发展有关,也和人体疾病的性质有关。正如好的外科医生依然不能被机器人代替一样,好的病理科技师也是不可被自动化仪器替代的。
一支毛笔、一把镊子、一台石蜡切片机,这三件是病理技师手中仅有的工具,它们是必要条件,却不是核心条件。要获得一张合格的切片,至关重要的是病理技师的眼和手。
每一位病理技师都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。病理切片的成败受到诸如温度、湿度、速度等因素影响,一些细微变化几乎不可感知,但却会明显地体现在切片质量上。温度不够低,蜡片厚度会超过规定的3微米;温度过低,蜡片会出现过冷的裂隙……一些仪器无法检测到的细微差别,病理技师可以靠眼睛来判断。
病理技师还要有一双温柔敏捷的巧手。说起脆弱,人们常常要用“提不起的豆腐”来形容。但如果你见过刚刚切出的石蜡切片,或许就会对脆弱有全新的认识。脆弱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它,吹弹可破或许更为合适。但就是这样纤薄的蜡片,在病理科技师手中却柔如丝绢、韧如蛛丝。从机器上转移到冷水中,从冷水转移到热水,再从水中转移至载玻片上,行云流水、丝毫不破……
病理技术是一门手艺,正如很多传统手工艺一样,其精髓不能靠简单的数据来解读。病理技师是这门手艺的传承人,经过天长日久的训练和积累,把刀、笔、镊子化成双手的延伸,把双眼训练得比仪器还要精准。只要坐到切片机旁,病理技师就化身为一名精益求精的工匠,打磨、打磨、再打磨,用慧眼和妙手,为病理诊断提供素材,为临床治疗提供依据,做一名深藏功与名的幕后工匠。